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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不达意地构思一个男人的蹩脚故事

想写一篇小说,中篇的,剧情简单,靠着长篇累牍的环境描写与不厌其烦的心理描写凑足字数,长句子要多,最好是带点翻译腔,人物普通平凡,要有点独特的品味和敏感的心思,要长得好看且并非世俗审美的那种好看。

然而又一次地,我在杜撰一个情节简单的故事上犯了难。有时候坐在客车上发呆,会想到公园里跑步的男人,海边游泳的男人,单人床上自渎的男人。说不定他们是同一个男人。

跑步的时候应该会撞到什么人,一个眼睛很好看的女人。十分钟后他们会在公园的小树林里做一次紧张迅速的爱,遵循套路,干净利落,好像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过几百次一样。之后他们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碰面,再来一遍套路。一开始像是一个瘾,约莫三个半星期之后,这个瘾看起来变成了惯常,是日程表上以“No.+数字”打头的一项工作,去完成它是一件例行公事。基于这种变化,男人于是再也没去过那个公园。

后来他变成了海边游泳的男人,多年坚持跑步让他拥有一身健硕饱满的肌肉,但不至于咄咄逼人。某个安静的下午,一个顽皮的小男孩脱下救生衣,细瘦的身体从游泳圈中滑落,但十秒钟过后依然没有人发现海面上漂着一个空的游泳圈。男孩后来告诉救了自己的男人,那个时候就好像已经死掉了一样,没有恐惧,只是有点冷,像是禁不住诱惑在尚未升温的五月初偷偷品尝了一个牛奶味的雪糕的那种冷。

多年以后男人还是独自一人,从南边去了北边,又从北边去了更北边。他没能感受到小男孩说的那种冷,也没再遇到眼睛那么好看的女人,孤独凛冽,寂寞难捱。看过的电影告诉男人,这个时候可以点起一根烟,对着寂寞的雪姿势优雅地吐烟圈,好像那一圈圈都是他无处诉说的心事。但他没有。如同古埃及创世神Atum日复一日地对着尼罗河自渎,男人也日复一日地对着单人床自渎,潮水来了又退。

客车上会上上下下很多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关于我的发呆内容会变得断断续续的解释,上一次想到的男人,在一个靠边停车时上车的人们掏出面值不一的纸币与乘务员进行简单的二则运算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之后,就倏地变成了下一个场景里的男人。至于为什么不是女人,我没有仔细想过,大概是我想象中的女人都在谈恋爱,而男人们都在忙着孤独吧。然后我也记不起公园里撞见的女人到底有怎样的眼神,海里差点死掉的男孩究竟有多冷,而北边的北边有着寂寞如雪的人生。

环境描写不知所措,因为我看到的公园就只有曲折的小石子路和隐蔽的小树林,或者还可以有长椅、喷泉和白鸽,而海边只有沙滩和晒日光浴的男女,绵软的沙子似乎还有些触感,至于最北边,只剩下单调的单人床和窗外臃肿的雪花。到了心理描写部分,应该是,欲望浓时像发情的野兽,欲望淡了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为什么要有点翻译腔,是这样的,几年前因为同学的推荐,在图书馆借读了巴尔扎克的《高老头》,后来整整一年,看了百来本外国小说,以至于后来写小说时有了一个翻译腔情结。

人物的确够普通平凡了。我甚至不知道男人的家庭与工作,可能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而他应该是一个心理医生,或者卖点文字的写手,或者靠身材偶尔拍一下平面广告的业余模特,但极小可能是色情工作者,尽管他能一眼看出别人眼里关于性的冲动,并且他还熟知套路。应该有很多人觉得这个工作有些不普通平凡,所以可能性极小。如果男人生在布拉格,这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品味的确有高下之分,但明地说出来就显得很没品味了。长相我记不真切了,大概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路人,但不至于难看,可是越看越觉得耐看的样子。我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明星,但一定永远想不起来是谁。

我的想象一定要有很多带有转折意义的关联词,看起来比较折中主义。下车后我走在人头攒动并且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就会突然地忘掉那个男人。吃饭的时候我又想起他,怕又忘了,就不停地,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然后流下泪来。洗澡的时候我又想起他,洗到花洒喷出的水都已经是凉水才结束。做梦的时候也想起他,觉得我就是他,然后经历了想象之中的所有事情,好像很是漫长,但还是会因为早上被叫醒而被贸然打断。

现在,我又不记得这个男人的故事该从何说起了。

配乐:Your Bravest Fight——From Your Balc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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